温然

人世间没有任何理想值得以这样的沉沦为代价。

【越苏·清明祭·三年当归】——《青春第四乐章》陈均平×陆森

好像需要先艾特官博君 @越苏吧官博君 


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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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10

陈均平抱着木板、丁字尺和十几卷画纸走进空空荡荡的教学楼时,正是六月的第一天,满校园的法国梧桐枝叶茂盛,知了在这片茂密中躲避着炎热,却依旧孜孜不倦地叫着,向路过的人们诉说着夏意。

 

这一幕即便会在陈均平的人生之中在无数个夏天无数次重演,他始终不能忘记的,也始终只有这一个夏天。

 

临近考试月,教学楼里这些没有空调的教室便不受欢迎起来,一方面课程结束,不会再有学生来上课,一方面因为天气越来越热,学生们即使复习考试也宁愿选择凉爽得多的图书馆,而不是教学楼里的教室。

 

陈均平看中的就是教学楼人少这点,虽然那些迷恋他的女生总是如影随形,但他还是喜欢一个人在教室里做些喜欢的事。

 

正午的阳光灿烂,大片大片地从玻璃窗里洒进教室。

 

陈均平捧着一大堆东西,按往常的习惯去了209教室,却没想到教室里却已经有了个正在画图的人。他眯了眼朝那人的方向望去,恍惚间他还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尊白瓷做的雕像,要不是那人正执着画笔弯腰作图,他恐怕真会以为是哪位老师留在教室的雕像。

 

“同学,你也是来做制图大作业的吗?”

 

陈均平觉得自己那一瞬间仿佛能听见自己心脏“砰砰”的跳动声,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陈均平头一回恨自己如此不善交际。

 

他沉默着点点头,将大画板搁在了那人临近的桌子上,将一卷画纸用图钉在板上钉好。

 

“我叫陆森,建筑二班的,你呢?”陆森说着,拿着画笔凑到了陈均平的图前,他点着标签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力学的陈均平啊。”

 

陈均平忙想了想自己所知道的那些校园传说是不是哪里太过离谱,但思来想去,他自己其实也所知不多,只能又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些女生说你高冷,真是一点不错啊。”陆森笑了笑,自来熟地钩住了陈均平的肩膀,“看在你和我一样要做制图大作业的份上,这个教室咱们俩个就分享了。”

 

“好。”陈均平既高兴陆森与自己不见外,可随后想到今天来的哪怕不是自己陆森也会如此熟络地打招呼,心里又不免有点不开心,丝毫没有想到自己为何要为这种事不开心。

 

 

2.2017

异国他乡的雪仿佛更加寒意逼人。

 

雪花如同鹅毛一般,轻轻地飘在这世间,有一层层地覆盖在坐在长椅的人身上。

 

“喂,你在怎么也在这里坐着?和我一样无处可去?”

 

“不是,我在等人。”

 

“她知道你在等吗?让你在大雪里等这么久?”

 

“他不知道。”他微微一笑,“我来,是为了满足我最后的心愿,把我未完成的清单上的最后一项划掉。”

 

坐在他身边的那个大胡子男人,看了看他惨白的脸泛着不正常的红色,“你在发高烧,你这蠢货。”

 

“我蠢吗?”陆森轻轻笑了一声,“大概吧。”他撑起身勉强站了起来。

 

远远地走过来了一对情侣,手牵着手亲密无间,一条红色的长围巾将两个人围了起来。陆森望向他们,想起了刚刚在大厅中看到的那些,想起了那人微笑着举着戒指跪下,又想起那个人愉悦地站起来紧紧抱住了眼前人,他苦笑着转身对男人道,“有部电影里有这么一句台词,‘你永远也不晓得自己有多喜欢一个人,除非你看见他和别人在一起。’说得真对啊。”

 

最后的五个字气音一般轻飘飘地飘出了他的口中,陆森终于失了力气倒在地上。

 

他好像听见了有人大喊了一声“陆森”,却又好像什么也没听见。

 

 

3.2010

制图课的大作业也不过画了两三天,可自那之后,陆森和陈均平两人便开始熟悉起来。

 

等到暑假开始之时,陆森和陈均平两人已经同进同出,恨不得住到一起去。

 

新学期来临,两人隔了一个暑假未见,见了面陆森便有说不完的话想对陈均平说,总之陈均平不会嫌弃他啰嗦,哪怕他只是一声不吭地坐在他身边,他心里也是开心的。

 

陆森多想告诉陈均平,那天并不是偶然选中了那个教室,而是他故意等在那里,等陈均平过来,和他一起做制图课的作业。

 

但这一份心思又怎么能说出口呢?眼前人能接受他吗?

 

若是最后连朋友也做不得了,该怎么办呢?

 

陆森从不畏惧追逐自己内心的喜欢,可是这一次却畏惧不前了。

 

学校建筑学院多功能教室每周六都会放映一部经典电影,陆森总喜欢拉着陈均平去看,仿佛这就是他们每周一次最特殊的“约会”。

 

他整个身子放松下来,靠在陈均平的身上,他到底是更享受电影?还是,享受着在陈均平怀里呼吸着他身上薄荷味沐浴露味道的感觉?

 

“Sans toi,les émotions d’aujourd’huine seraient que la peau morte des émotions d’autrefois.”

 

电影里的女孩捧着失意作家的写作本念着,陆森忍不住看向陈均平,“阿平,你会法语吗?”

 

“以前学过一点,入门级别,后来太忙了就没继续学。”

 

“哦。”陆森想了想,还是字幕翻译得好一些,这么美的句子,翻译出来如果带着“头皮屑”这个词也未免太过扫兴,“没有你,这良辰美景更与何人说?”

 

陈均平转过头,看着陆森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着,他盯着陆森,把那句法语重复了一遍。

 

“Sans toi……”

 

陆森忍不住笑了起来,直到陈均平伸手擦掉他脸上滚落的眼泪,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流了眼泪。

 

“玻璃老先生说,‘缘分就像环法车赛,你一味等,缘分就擦肩而过。’陆森,我不想再等了。”陈均平摘下陆森的眼镜,慢慢凑了上来,缠绵的吻紧随而至。

 

陆森激动地颤抖着,黑暗中,也许无数情侣和他们一样热切地亲吻着对方,唯有此刻他才明白,这不过是情不自禁而已。

 

大概有那么一部电影里有那么一句话,“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如彩虹般绚丽的人,从此以后,其他人不过就是匆匆浮云。”

 

陆森相信自己找到了自己的彩虹。

 

 

4.2017

躺在病床上的陆森呻吟一声醒了过来,他望向床边,首先看到的是一把木质的拐杖,而后是那个和他一起坐在长椅上的大胡子怪人,他正自来熟地看着病房里电视播放着的《综合医院》。

 

“怎么又是你?”

 

“那真是太不巧了,他刚刚出门去买咖啡你就醒了,再说了我是这家医院的客座医师,我坐在哪个病房都可以。”

 

“谁去买咖啡了?”

 

“William,他应该是叫这个,他在你床边坐了一整天了。”

 

“谁允许让他来看着我?”陆森勃然大怒,话一出口便咳嗽起来“你等会儿就让他走,他让去陪他未婚夫去。”

 

大胡子深深地看向陆森,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开口,“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这么做。”

 

“你失去过什么人,你没能陪他走到最后吗?”

 

“是差一点,差一点,我就要在监狱里待上半年,他只能在没有我陪伴的情况下一个人孤零零死在医院里。”

 

“这不一样,”陆森轻轻笑起来,“是我甩了他,也是我放不下他,他不该,不该……”

 

笑着笑着,陆森忍不住泪流满面,“……他死的时候,也很害怕吗?”

 

“可能吧,但其实就和睡一觉差不多,只不过这一次,他不会比我先醒过来了。”

 

“陆森。”

 

陆森偏过头,不愿往门口看,“我醒了,你回酒店去吧,别让他等你太久。”

 

“我们暂时,不会结婚了……我大概还是放不下你。”

 

陆森转过头奋力撑起身子,“可我已经放下你了,咱们俩早就结束了!三年前就结束了!”陆森扶着床头柜,突然弯下腰来,像是开启了什么开关,猛地吐起血来。

 

“内出血!快叫主治医生过来!”

 

 

5.2011

陈均平没参加陆森的生日趴。

 

陆森带着他的一帮朋友同学在酒吧里一直闹到凌晨。

 

走出酒吧已经是凌晨一点半,走出酒吧街,便是空空荡荡的大街,没有车流不息,只有偶尔开过的车辆,大多数店家都关上了门,这个点,连宿舍的门都锁了,他们七八个人游荡在大街上,最后决定去ktv耗一个晚上。

 

所有人默契地不去提陈均平,毕竟上星期两人才在众人面前大吵了一架。

 

不过是琐碎小事,积累起来便成了大的裂隙,陆森抱着喝醉了晕乎乎的头想着,难道他和陈均平真的不合适吗?

 

可他是他唯一的彩虹啊。

 

陈均平撂下的那句,“我们先分开几天”,打得陆森心钝痛,他在那一瞬间就明白了,他舍不得离开陈均平,但出口挽留也太迟,他只能看着陈均平抱着一堆书离开。

 

春天的细雨打湿了陆森的头发,他摘了眼镜,世界便是一片模糊。

 

谁会知道他哭了?只有下着雨的老天爷,还有他自己。

 

不,也许还有大晚上跑出来找他的陈均平,把他紧紧箍在怀里的陈均平。

 

湿漉漉的陆森吻上陈均平的唇,他擦去眼泪,紧紧钩住陈均平的脖子,“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该说分开,我不想和你分开。我在宿舍想了很久,还是很担心你,所以出来找你,之前我说的都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

 

陆森微笑着听完陈均平的解释,又重新吻了上去,“别说话,亲我就好。”

 

 

6.2017

“陈均平,说句实话好吗?如果我现在要你离开林皓,你会离开他吗?”

 

陈均平削苹果的手顿了顿,他低着头,“不会。”

 

陆森反倒笑了,“我就知道。”

 

他看向陈均平,缓缓道,“今天麻烦你了,等会儿晓诺姐来了你就回去吧,你明天不是还要回国内吗?”

 

“这么急着赶我走?好歹我还算是个老朋友。”陈均平把手里的苹果递给陆森。

 

陆森拿着苹果,并不急着吃,“老朋友也是前男友,你们家的不会吃醋的吗?快点回去,谁要你陪。”

 

陈均平有些尴尬地站起身,他仿佛才想起自己的尴尬身份般匆忙地离开病房,他走在异乡医院的走廊上,迎面而来的都是陌生人,却还是忍不住哭出声来。

 

他到底是因为放不下而哭泣?还是在痛恨着玩弄他的命运?

 

他只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与陆森真的再无亏欠,谁也不欠谁的了。

 

难怪那些歌里总是唱着,“我们要互相亏欠,要不然凭何怀缅。”

 

 

7.2014

 “陆森和我说了分手。

 

“他说他要到国外去继续进修,还把offer给我看,我说,我可以坚持异地,他说他不要,他那么挑剔,不想远距离也正常。

 

“他说,好的爱情是你通过一个人看到整个世界,坏的爱情是你为了一个人舍弃世界。又一定是从哪个电影里偷来的,(轻笑)不过我觉得他说得对,他不该为了我舍弃外面更好的世界。”

 

录音笔搁在失恋咖啡厅,很多人都可以听,但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会有多少人愿意和你分享这一份悲伤?

 

陈均平收拾了行李,他的大学,他的青春充满了这个城市的每一个地方,从学校的每一个教室,到城市无数个角落,他,还有陆森。

 

终于是该说再见的时候了。

 

如同一场梦境,又好像泡泡浴洗到了最后,最后那些五颜六色,那些虚幻,统统会消失不见。

 

留下的,只有这段声音,保存在这个城市的一个失恋咖啡馆里,无论有没有人去分享这伤感,总算是他们之间的小小证明。

 

 

8.2017

“陆森葬在N市的公墓。

 

“我结婚了,很爱他,这不是最好的结局,但应该是陆森最希望看到的结局。

 

“陆森过去就有很多很浪漫的想法,他喜欢的那些书,那些气质等等等等,都和我大相径庭,但是,如果有如果,我会和他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任由他把他的那些喜好分享给我。

 

“他说,好的爱情是你通过一个人看到整个世界,他后来告诉我,他在通过我看到这个世界的美好。

 

“我一直很感谢他,现在,我要感谢他教会我珍惜,我会活得很好(笑,然后沉默,抽咽了一声)再见,陆森。”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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