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然

人世间没有任何理想值得以这样的沉沦为代价。

百年孤独(上)

致敬我的男神加西亚•马尔克斯

 

 

 

 

 

清晨的阳光洒在William的花园里,一如遥远的以后,已然垂垂老去的William坐在娇艳的玫瑰丛里,感受着阳光的温暖,还是会忍不住想起初见的那一天。

    

1.

William是法国巴黎近郊小镇鲁斯安的一个钟表匠。

    莱茵河总是缓缓流过鲁斯安,那个时候平静的小镇刚刚开始繁荣,商人小贩带着自己的商品有意无意地路过这里,各种新奇的玩意涌入小镇,外乡人也开始在这里驻足,那些遍布巴黎的小酒馆也悄悄出现在鲁斯安的小巷里,当一个的地方连红灯区都开始繁荣,那么这个地方才是真的开始繁盛。

    William的钟表店正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小有名气。他的父亲有幸在这场繁华中得到了充分的好处,他扩大门面,翻新房子,买下了屋子后的那一片荒地开辟了一个花园,William此生最美好的记忆都由此而始。

   William的祖上来自亚洲,游历了整个欧洲的祖父疲惫不堪地来到了只有一条主街道寥寥十几户人家的鲁斯安,他投入了一个温柔美丽的异乡姑娘的怀抱,用他精湛的制表技艺在鲁斯安立足生根、繁衍生息,在异国他乡把自己的血脉延续下去。他开了一个小小的钟表铺,他在店面里挂满了各种精巧的挂钟,他在玻璃柜里摆上小巧的各式怀表,等到中午十二点,所有的挂钟整齐地发出悦耳的乐声,远胜于镇上那间小教堂的钟声。

    很多年以后,鲁斯安的大街上开满了各式各样的钟表铺,William的店也已经成了最老最有名气的店,还有老得糊涂了的老太婆想起最初的那家小铺子。

   William继承了祖父的名字、店铺和精湛的技艺,他承袭了祖父的浪漫主义和自由情怀,在他的手上,钟表店变得更加熠熠发光,他用红宝石装饰挂钟报时的小鸟,把钻石镶嵌在钟表的指针上,把蓝宝石当作报时鸟的眼睛。每天中午十二点所有的人都会放下手里的活计,去听从William店里发出响彻这个小镇的报时声,多年如一日,这是鲁斯安的习惯,直到小镇被摧毁的那一天。

    当店里的时钟报过了正午十二点,William便开始自己一天当中最放松的时光,鲜红的玫瑰散发不可思议般袭人的香味,滚烫的茶蒸腾起的热气造出一片氤氲迷蒙了视线,夺目的宝石在氤氲中模糊了棱角,时间在钟表的机械走动中慢慢流逝,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William和友人品着茶,看着商人小贩、政客士兵来来往往,他们神色匆匆,却与鲁斯安无关。鲁斯安是家,是世上平凡的小镇之一,是无论变成什么样都依旧让他们觉得无法割舍的地方。

 

2.

    William是知道家里玫瑰的魔力的,自从母亲死去,那些玫瑰就开始散发浓烈的香味,那香味如同情人间甜蜜的情话,又如同情人低沉诱人的呼唤,她们再也不会凋谢,花期仿佛延长到了天长地久,哪怕是寒冷的冬日,都会有一两朵在寒风里微笑着,引无数人驻足称奇。William见过无数人因为花香误入他的花园,年幼的他曾以为这是母亲对玫瑰的祝福,直到他有一日看见一个外乡人沉溺在花香里毫无挣扎地死去,他才恍然意识到这也许并非是一种祝福,而是另一种诅咒。

   William在父亲死后不仅继承了家里的一切,还继承了看守那丛玫瑰的任务,每个午后,在香气浓郁的午后,William都会坐在花园里,以防那些疲倦的外乡人们溺死在那一片香气里,等到日光收敛,香气散去,他才会离开他的玫瑰。

后来,每个午后变成了最轻松的时刻,朋友们来来往往,玫瑰丛的花香也变成了点缀而非每日的困扰。

 

3.

    那是五月中旬的一天午后,William一个人正在修理斯塔克先生送来的怀表,如若不是因为玫瑰的香气猛然消散,他根本不会发现那个出现在自己花园里的外乡人。

    娇嫩的玫瑰在那一刻如同害羞的女子,尽数凋谢,花瓣飘落洒满了整个花园。William疑惑地看着他的玫瑰,不知她们此刻为何凋谢,但他来不及想为什么便被站在玫瑰丛边的那个男人吸引住了所有的注意。

    “Désolé,Je ne sais pas commentc'est arrivé.”那个男人无辜地笑着,举着手里刚刚折下的花,“Si vous avez besoinde compensation…Désolé,Je n'ai pas un sou.”【抱歉,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如果你要赔偿的话……对不起,我身无分文。】【法语】

   William在那一刹那被他的一切所吸引,他开始怀疑他之前对于玫瑰诅咒的结论,也许玫瑰的香气只是母亲为小儿子做的最后的守护,为他引来世间最美好的人和爱情。此刻在他的眼里,玫瑰的凋谢不是因为眼前人做错了什么,而是他那样完美得让那些玫瑰没有任何信心和必要继续盛开,继续散发香气勾引过往的人们。

    他肤色很白,却是典型东方人的长相,William犹豫着开口,“不用你赔偿,要进来休息一会儿嘛?”

    看着满地的花瓣,他忍不住开口,“再娇美的花朵都有凋谢的时候,生命和死亡也不过一线之隔。”他抬头看着William笑了,嘴角扬出最美好的弧度,“我叫Even,对于您的邀请,我,乐意之至。”

   William看着他的微笑,喃喃自语,“Ita est, mi gazam.”【是的,我的珍宝。】【拉丁语】

 

4.

   Even来自北欧,他在冰天雪地里成长,他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也不懂自己将归于何处,所以他流浪至此,一路画下所有的美景,一路读过无数的诗歌。

    “你是画家?还是诗人?”William为他道上一杯热茶,他看上去好像一块冰,好像时时刻刻都在在空气中散发着寒意,William有点想不通为何眼前的人看上去这么温和,却又寒意逼人。

     “我会画画,也写过诗,但是如果问我更喜欢什么,我喜欢诗歌。”Even端起茶抿了一口,“你呢,imago?”【亲爱的】【拉丁语】

    William意识到这是他对于刚刚那句话的反击,他看着眼前的人,忍不住微笑,“Imago,amas me?”【亲爱的,你爱我吗?】【拉丁语】

    一丝红色慢慢浮上Even的面颊,他低下头,他似乎是遗留了来自血脉里的那份矜持和委婉,再抬起头来时,他的眼睛亮得发光,“Quid autem vobis videtur?”【你说呢?】【拉丁语】

    William伸手将他紧紧抱在怀里,“Ne vous éloignez pas,venez séjourner.”【别再流浪了,留下吧。】【法语】

 

5.

他们在床上翻滚着,用情欲征服彼此,Even在William身下快活地呻吟,世界在此刻化为乌有,他们只剩下彼此,只剩下最原始的快乐和欲望的追求。

William低头用力嗅着Even脖颈处,仿佛有无尽的甜蜜从那里溢出,Even安抚着床上的情人,细细碎碎的低语在耳边挑起更多的情欲。

他们在William父亲留下的宅子里嬉闹,让父亲不安的骨殖在坟墓里跳动,他们随时随地也许只是因为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便可陷入无尽的情欲的漩涡,衣服穿上只是为了彼此挑逗着脱下,白天赤裸着在房子来去,完全不在意来往路人可能探视到的目光。

在这座房子里,时间好像静止,一切只剩下了永恒不变的爱情。

 

在无数次欢爱的间隙间,William会揽着情人坐在床上,看着他细长的手指在书上来回指画,他会想起他的钟表店,但那好像久远地成为上个世纪的事,他听着Even念他最爱的诗句,看着Even细长的手指握住画笔在洁白的纸上画下他的面容,最终他都会把那双手举到嘴边,膜拜似地亲吻,不含有任何情色意味,只是单纯地爱着他的一切,从头到脚,从身体到灵魂,而这单纯的亲吻最后会由又一场的欢爱来终结。

 

6.

本来应当在夏季的第一天送给斯塔克先生的怀表,过了十天也没有送到,镇子上的人也确实好久没有见到William,每天钟表铺的钟点也终于开始不准,当正午的报时声开始不统一的时候,人们似乎终于想起了William,敲开了他的门,把他和Even从沉溺的梦里唤醒。

当William终于被鲁斯安的居民从情欲的疯狂与快乐中找回,春天已经完全过去,花园里的玫瑰也已经重新开放,街道两边绿树成荫,小贩开始走街串巷买冰水镇过的水果,姑娘们扎高了辫子等待自己的心上人,小孩子们等待着一年一度的烟火节,夏天到了。

William收拾了家,把怀表给斯塔克先生送去,把钟表店里所有的时钟都调准,钟表店重新开门营业,这一次钟表店多了一个主人,一个安静的东方男人。他坐在店里,捧着书等待一天的时间,然后和William一起牵着手回家。

教堂的牧师听说了此事几乎昏过去,但他无能为力,鲁斯安的教堂还在翻修中,而善款的最大来源正是William,他颤抖着跪在圣父的像前,因为自己懦弱无能而忏悔。

William发现自己店的生意变好了。

他忙碌地应付着络绎不绝的客人们,偶有间隙,他会看到Even坐在店铺角落的沙发上,优雅高贵地像一只乖巧的猫,然而只有William心里清楚,他的情人身体里住着一只高傲的猛虎,纵是他此刻一低头的轻嗅蔷薇也让他欲罢不能。

也许时光的尽头就是如此,也许这便是永恒。

(上)完

p.s William的母语是法语,Even的母语是中文,William会说中文,法语,英语和一点点拉丁语,Even会中文,法语,英语,拉丁语和一点点德语。

两个人只要是说拉丁语就是在调情,记住这个就可以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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